现场｜在赫斯维克设计的建筑里看他的巧思与设计托马斯·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英国的“鬼才”设计师，其作品丰富多元，不拘一格。他设计了经典的上海世博会英国馆 “种子圣殿”、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和“天安千树”、纽约哈德孙河上的小岛公园“小小岛”、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学习中心等，还设计了伦敦时尚的新双层巴士、奥运会火炬塔，以及充满童趣的Spun旋转椅等。

　　2024年1月16日，在赫斯维克设计的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呈现了一场托马斯·赫斯维克的回顾展—— “赫斯维克工作室：构建灵魂建筑”。澎湃新闻了解到，此次展览由日本森美术馆馆长片冈真实（Mami Kataoka）策划，通过建筑模型、草图、家具设计、互动展品，在六大主题中呈现其遍及全球各地的30余个标志性项目，以此展现建筑师眼中城市与建筑的关系。

　　在过去的二十余年，托马斯·赫斯维克以其作品的独特性、创造力与人性化而闻名。

　　1970年，赫兹维克出生于伦敦，他从小就对各种物体抱有好奇心。他回忆，“我对工程感兴趣，我的父母会带我去看感兴趣的东西。因此，如果我提到了汽车，那下个周末爸妈就会带我去看车展。或者，如果我们正在看建筑，我父亲便带我去弥尔顿·凯恩斯，那时是一个在建的全新城市。”

　　赫兹维克的母亲是珠宝收藏家和经销商，这也对他的艺术审美产生了影响，而他的父亲则启蒙了他在建筑和设计方面的兴趣。1991年，赫兹维克毕业于曼彻斯特理工学院3D设计专业。在那里，他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座建筑。那是一个小型凉亭，由木头，金属和塑料构成，造型受到坍塌农舍的启发。

　　1994年，托马斯·赫斯维克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将建筑、城市规划、产品设计和室内装饰融合在同一个创意工作空间中。小时候，他常常被手工艺人和工匠制作的小物件的“灵魂”所打动。那么，构成我们城镇的庞大建筑和城市空间是否也能充满这种灵魂？出于这一思考，赫斯维克进行了大量的设计实践，这也是此次展览的展示初衷。

　　展览从一面嵌入各种大小物件的浓缩式展墙开始，主办方告诉记者，“这里面是有各种物件，有最初的设计模型，也有给予设计师灵感之物，也有实验成功或失败的作品。”

　　托马斯·赫斯维克创立了赫斯维克工作室（Heatherwick Studio），并以其在纽约、新加坡、上海和香港等城市极具创新的项目而闻名。其中，上海对赫斯维克工作室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2010年，赫斯维克为上海世博会设计了英国馆“种子圣殿”，该建筑由六万根光纤棒从钢木复合结构中伸出，白天，这些杆向内吸引日光可以照亮内部，在晚上，每个杆内的光源可使整个结构发光。随着风吹过，建筑及其光学“毛发”逐渐移动产生动态效果。在世博会期间， “种子圣殿” 迎接了超过700万人参观，这一建筑也让赫斯维克一举成名，并赢得国家馆设计金奖。

　　2016年，由赫斯维克工作室合作设计的复星艺术中心在BFC外滩金融中心落成，三层流转的金色幕帘每日随音乐声定时开启，流苏状的表皮设计灵感来源于中国传统服饰中的流苏装饰，同时从中国传统山水画中提取意境，营造出重峦叠嶂之感。如今，这幢会跳舞的房子已经成为外滩边的标志性风景。“能够在上海，而且是在我们设计的建筑中展示这一展览，感觉就像是我们与这座令人难以置信的城市之间自然而然迈出的下一步。”托马斯·赫斯维克说。

　　同时，上海亦是赫斯维克工作室在伦敦之外开设的首家工作室所在地，其工作室位于另一代表作——苏州河边的“天安千树”中。90年代初，上海开始城市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沿岸的一些原有工业和仓储逐步退出，苏州河两岸逐步从生产岸线转入生活岸线和生态岸线。天安千树的前身是上海荣氏阜丰面粉厂，而在赫斯维克看来，该建筑不只是建筑，还将被视为“一块地形”，以覆盖着树木的两座“山”为形状，以数百个支柱作为“树桩”，在建筑师的构想中，建筑的大体量被“拆分”成小块，从而更好地融入周边环境。对于这个“新地标”外观，人们有不同的意见。但可以肯定的是，围绕它的讨论给建筑乃至周边地区带来更多的活力。就如赫斯维克所说，“我坚信，人们关心他们周围的建筑，而周围的建筑也会反过来影响人们。”

　　除了在上海的项目外，此次展览也呈现了赫斯维克工作室在全世界的代表作。其中，在“天安千树”边展示的是纽约哈德孙河上的“小小岛”（Little Island）项目。该项目也是一座小岛公园，与街道网格的方向相对应。在这个起伏不平的公园平台上，种植了35种树木、6065种灌木和270种草、葡萄藤和鳞茎，并设有主广场、观景台和一个包含 687个座位的露天圆形剧场。公园的前身是曼哈顿西区的54 号码头，充满历史意义。而河面上留有数百个老木桩，则是过去老桥墩的遗迹。在保留历史遗迹的前提下，赫斯维克试图探索自然在城市环境中的功能。在他的创作中，树木与植物不仅仅是建筑物的装点，而是与城市环境紧密相融的流动的活力。

　　在“小小岛”对面的展区，则是赫斯维克工作室的新作——日本麻布台之丘。该项目由住宅楼、商业空间、一所学校、两座寺庙、艺术画廊、办公室和餐厅组合而成，共同坐落于 2.4 公顷的绿色公共景观内。设计师希望鼓励通勤者、当地居民和公众之间建立实质上的联系，蜿蜒步道和可步行体验的屋顶斜坡激发人们探索，与朋友小聚。

　　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设计的学习中心于2015年竣工，展现的是匠造工艺，其别致的造型有时也被称为“蜂巢”、“点心楼”。设计团队并没有遵循常规，打造盒子式的大学建筑，而是把体块分解成独立的小间，再叠摞在一起，形成12个筒形元素，从而使结构具有更宜人的尺度。每个房间都能得到日光的照射，面向中庭通风良好，也使学生与彼此有着视觉的互动。

　　除了全新的项目，展览亦有赫斯维克工作室对工业遗产改造的展现。该设计工作室认为，“我们的使命就是将那些已经失去原有功能的建筑的记忆带到未来。虽然工作室基于原有的建筑设计进行了大胆的翻新，但与此同时，工作室始终致力于修复和恢复建筑的原貌。”

　　展厅中，英国汉普郡的孟买蓝宝石金酒酒厂就是案例之一。工作室试图让被埋在地下的泰斯特河重新焕发生机，展现出一个由23座经过修复的历史建筑环绕的公共空间；伦敦北部的卸煤场曾经是一个储藏煤炭的地方，建于19 世纪中期的维多利亚时代。在赫斯维克工作室将两个彼此交会的砖棚相联，形成基本结构，上方覆盖坡屋顶，框架保持原样。在这个屋顶下，形成了一个新的公共空间。

　　而南非蔡茨非洲当代艺术博物馆作为首座专注于当代非洲艺术的博物馆，是一栋由42座筒仓构成的历史悠久的混凝土建筑。在筒仓中心大胆开洞所形成的新空间，展露出原有建筑的小型空间结构。

　　赫斯维克工作室的设计跨越从建筑、交通工具至家居用品的不同尺度，但始终坚信，“创造性的点子是推动社会的力量”。除了建筑设计外，此次展览也呈现了该工作室的其他设计项目。

　　在复星艺术中心一层公共广场的电动汽车Airo，是一辆能够在行驶过程中净化空气的电动汽车。在二层展厅，以1:1再现的新一代伦敦双层巴士的车尾，带领观众思考城市与日常生活如何能够通过细节的改造变得更加舒适。在双层巴士车尾的对面，还有伦敦奥运会的铜花瓣火炬塔，这也是奥运会开幕式中的经典案例。

　　如同展厅入口的琳琅满目的展墙所体现出的那样，赫斯维克工作室的设计有一种俏皮的风格。赫斯维克设计的Spun旋转椅是一件知名度极高的家居设计，这把如同玩具的座椅能够360度地自由旋转，椅身的纹路取自黑胶唱片的凹槽，人们将身体交付其中，能回归最单纯的童真与乐趣。

　　伸缩家具（Expanding Furniture）的形状可以从圆形自由变为椭圆形，这是为家具赋予多功能性以满足个性化需求的大胆构想的结晶。而自赫斯维克工作室成立之初起，每年都会尝试设计趣味性的贺卡，小巧、精致、富有创意。

　　多种多样、天马行空的想法逐渐积累，在赫斯维克工作室更大规模的建筑作品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对于工作室来说，设计的重点不是尺度，而是其间能真正产生的社会影响力。

　　“你希望城市拥有怎样的建筑？”在展览的最后一部分，赫斯维克邀请观众与工作室一同加入一场关于城市的体验、思考与对话。在这里，建筑师不再是故事的讲述者，而是提问者。

　　“建筑的能力让人振奋，能够使我们感到惊奇、有趣、安全和浪漫，也可以使我们感到麻木、疏远和悲伤。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就建筑给我们带来的感受展开一场讨论，并去探索我们如何才能创造一个更加快乐、迷人与人性化的世界。”赫斯维克说。

　　在开幕当天的主题演讲中，赫斯维克认为，当城市被大量以效率至上的混凝土建筑包围时，崭新的建筑环境能够对人们的生活作出改变。“当下，我们面临的挑战是，我们要如何使人们关心建筑不被拆除，而是适应、调整和修复。我们谈论建筑的形式和功能，但多年来，我们已经忘记了情感是一种功能，所以，我们需要用建筑把人们的情感联系起来。”